*连载还是发这个号吧,辣鸡lof,想发个文吧,调格式的时间比写文时间还长
*这里前文
43。
——开棺?
我听得一怔。
这是闰七月十五,阴气最盛的日子,这个当口上开棺……
我望了一眼叶修,见他不知何时已经收起了手电,正举着一根幽光隐隐的燃烧棒,在黑暗之中凝视着棺壁上的图腾。
燃烧棒是发散光,照开来比手电光更加模糊,冷光幽邃里,也不知为怎么,我总觉得他那副表情很奇怪。
这么多年,我们由南到北,他一直都是那副从容的,气定神闲的模样,我鲜少见他这种神情,不像以往开棺之前难得一见的认真,也不像一如既往的戏谑,倒有点像是……
在凝视阔别多年的情人。
然而那种表情却一闪而过,我怀疑我是看错了,可似乎又没有。
“开吧。”他抬起头,拨了拨棺椁上挂着的锁链,“管他里面是什么,开了再说。”
我点点头,将随身携带的武器重新检查了一遍,确定装备齐全,又照规矩,燃起一根蜡烛,搁置在玉台的东北角。
此时墓室被封死,并没有风,焰火微微跃动了几下,接着平稳地燃烧起来。
——人点蜡,鬼吹灯,蜡烛既然未熄,这棺,看来是能开的了。
我用眼神示意叶修,他会意,拿起钉试探着敲了敲棺壁,棺椁之内,旋即传来一阵空荡的阔响。
我凝神听了听,发现除此之外,并没有什么动静。只是棺椁上垂着的锁链被这种细微的震动惊动,一齐微微晃荡了起来。
这时我才发现,这些锁链并不是用来封棺的,只是挂在棺椁上,总共八条,在棺椁顶板的正中央盘结起来,被一根巨大的铆钉死死钉住,又各自分散开,垂在四角和各边中央,仿佛一种怪异的装饰品。
“压棺用的,”叶修说把锁链挽起来,堆到椁板上,“和地震仪有点像,哪边有异动,哪边的锁链就晃,就能够触动棺椁中的机关。”
我吓了一跳,连忙后退两步。
“这也信,”他哈哈笑起来,“太好骗了吧?”
我:……
这个人活跃气氛的水平实在是太烂了!
被他这么一闹,我心头紧绷的那根弦倒是松懈了许多,我们兵分两头,开始一点一点刮掉封棺的火漆。
说来奇怪,这棺椁上的火漆层很薄,拿匕首轻蹭几下就能剥落下来,似乎是上漆的时候上得十分敷衍,对比起这一路来我们遭遇的各种古怪机关,显得有些格格不入。
不知何时起,寝陵四角熊熊燃烧的长明灯已经恢复了之前的一点豆光,不断下落的蛇蛊也消失了,只剩地上的那些吸血藤还在扑簌地生长,但它们没了食物,也正挥舞着嫩绿的枝条,不安地躁动着。
我望了望玉台之下,不免有点胆寒。
“对了小蓝,”叶修擦着匕首上残留的火漆灰,突然开口道,“忘了跟你说,干完这票,哥准备转行了。”
我手下的动作一顿,抬起头来有些莫名地望了他一眼。
“干嘛这幅表情,舍不得?”他笑了笑,“拿命换钱的日子还没过够啊?”
我愣了好半晌,才回过神来,他这是在说——
他以后就不再下斗了?
祖师爷流传下来的话,说我们摸金一门,合则生,分则死。
我想起小师叔金盆洗手的那时候,也是顾忌着这一条祖训,生怕自己拍拍屁股走人了事,把我和叶修害死在斗里。
可是他也放不下那位心头好的林老师,于是左右为难,选哪边都不是那么个事儿。
后来还是叶修一脚踹他,说你快去快去,过你的二人世界去,也就甭打扰我和小蓝二人世界了。
这话导致小师叔这些年一直笑我,说我是叶修的童养媳。
于是三人行变成了一搭一,好在我和叶修身手都不差,这些年风风雨雨走过来,无数次死里逃生,算是担得起一句有惊无险。
如今他说他要改行,我不免又有些好奇了,分神想了想,还是没忍住,询问他今后的打算。
“能有什么打算,”他把匕首插回腰后,漫不经心道,“享享清福,混混日子呗。”
我原本心里正紧张,这时候也忍不住笑起来,想他也才不到而立之年,这语气,倒像是恨不得立马就去过退休生活一样。
他见我笑,满不在乎地挑了挑眉,又接着问:“你呢?”
——我?
我听得一怔,好半晌后才摇了摇头,表示我也不知道。
父亲当年留给我的信,直说让我北上去找师父,后来师父一去不返,我和叶修他们一起讨生活,学的是八卦五行,奇门遁甲,也只不过会下斗这一门手艺。
眼下我们能不能从这个南诏公子墓中全身而退,还是个问题,他要退居二线,我一个人估计是做不了孤胆英雄的,未来怎么安排……再说吧。
“那你也跟着我退休吧,”叶修见我怔忪,又开口,“反正存款还够,咱们从这个斗里再捞一把出去,哥养你一个闲人不成问题。”
我被他逗得一乐,忙顺杆往上爬,喊他老板。
“好说好说,”他笑眯眯地应我,“就差个老板娘了啊。”
这时火漆已经刮完,露出椁板与椁身之间对接的一道细缝来。叶修把那根起钉倒过来做撬杆,从缝中伸进去,缓缓往棺椁里插。
玉台下的那些吸血藤不知什么时候也停止了生长,一时间寝陵之中四下无声。随着起钉不断往棺椁之中探,我们俩一时都不敢有什么动作,只秉着呼吸仔细观察棺中的动静。
“没事,”他神色谨慎,试着往那缝隙里探了探,才朝我做了个手势,“可以开。”
我点了点头,过去帮他按住撬杆,用力往下压劲,想要起开外面这层椁板。
按理来说,这种大小的棺椁,至少都有两层套棺,第三层才是安放遗体的棺材。最外层的椁盖,少说也要有三四百公斤重,才压得住两进的棺椁,也才对得上墓葬的规格。
但我们手下这层椁板的手感却很奇怪,不算轻,也不算重,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筑成的。甚至不怎么需要使力往下压撬杠,它就“嘎嘣”一声翘了起来。
棺椁之中,黝黑一片,顺着那条敞开的缝隙,里面散发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味道来。
我心有警惕,以为是之前那种催动活蛊的暗香,可仔细一嗅,却又发现并不是。
这味道暗沉沉的,嗅进去似乎都能堵住鼻腔,像是堆攒了千余年的香灰,又浓又腻。
棺椁里没有别的异动,叶修便手下使力,一把推开了椁板。
借着燃烧棒的幽光,那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微微发亮。
我探头一望,只见椁壁之中,原来赫然躺着另一具精致的银棺。
44。
那银棺的色泽十分鲜艳好看,一千多年过去了,依旧澄亮如新,没有遭受丝毫氧化,表面刻着镂空的蛇雕,吐着长信,栩栩如生。
我刚想感叹一声,只听得叶修在边上声音一颤:“这棺材……没封死?!”
他和我隔得很近,这一声炸得我耳膜生疼,脑子都木了。
直到被他猛地一把扯开,我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。
而几乎是与此同时,先前一直稳稳燃烧着的那根蜡烛,也骤然熄灭了!
燃烧棒从他手中骨碌碌地滚下玉台,眼前立刻被一片雾蒙蒙的黑暗笼罩。我眨了眨眼,想要适应突如其来的黑暗,却察觉到那棺材之中,猛地腾空而起一股阴风,似乎有一道黑影飞闪出来。
——那是什么?
紧接着,棺中那股浓烈的香灰气息,就混着血腥味迎面扑来。
那道黑影又是一闪,我大气也不敢出,迅速抽出手电想看看情况,没想到才推开开关,里面的灯泡却发出噗嗤一声轻响,直接炸开了。
我吓了一跳,只得学着叶修,换了一根燃烧棒划燃,往地上一抛。
微弱的白光勉强点亮了视野,这时我才看清,那道黑影是一个穿着羽衣的年轻男人,此时正低着头,坐在棺椁的边沿上,椁板有些高,他的腿垂下来,一晃一晃的,隐隐露出繁复衣饰之下裸露的双脚来。
“是活灵!”叶修在我身后猛然吼道,“蓝河快闪开!”
活灵?!
我心头一跳,习惯性地翻身一躲,避到离那棺椁稍远一些的玉台边缘。
下一个瞬间,那只活灵仿佛听到了叶修的声音,缓缓抬起脸来,它睁开双眼,漆黑的眼眸之中陡然射出一阵寒光。
我警惕地拉开枪闩,下意识就想给它来一枪,然而枪口对上它的瞬间,它却望着我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来。
刹那之间,我像是被人突然扼住了喉咙。
——那个活灵,为什么会有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面孔?!
45。
只这么一个转念,那只活灵已经扑到了我面前。
他灰白的面孔就在我的眼前,漆黑的眼睛里倒映出我惊恐到近乎扭曲的脸,脸上依然含着那种扭曲又诡异的笑容,宛如胸藏无数经过千年岁月炮制发酵的谜。
我想转身跑,可是脚步像是被钉住了,动也挪不动,只能任它凑在我眼前,扭动着脖颈打量我。
他有一张很年轻的脸,或许比我现在的年纪还要年轻一两岁,除去面色是一种泛着死气的白,五官和我如出一辙。
我脑海之中,早已经翻起了惊涛巨浪。
进入这个公子墓以来的一切场景不断闪现,历历在目,几乎要让我头痛欲裂。
这只活灵是哪来的,为什么会和我长得一模一样?
我和惹拉族有什么关系?又是谁把年幼的我放到那座宋墓之中的?
所有的谜团,像打了结的毛线,胡乱缠绕到一起,缠缠绕绕,越解反倒越紧了。
那活灵打量了片刻,似乎是看腻了,猛地伸手揽住我,尖锐的指甲径直抠进了我的肉里。
他的力气似有千钧,我被他锁在双臂之间,瞬间眼前一黑,胸腔像被人掏穿了一样,又闷又热,直接涌上一口血来。
神志恍惚里,我看到叶修似乎是想对活灵开枪,然而端起MP7,却又放弃了这个念头,拎着手上的起钉一把勾住了他的肩头。
那活灵察觉到身后还有人,仿佛受了惊,脸上的笑意瞬间都收敛了下去,喉咙里发出了干巴巴的两声笑音,骤然转身朝叶修扑去。
叶修闪身一避,趁机一把扯住我的后颈,将我从活灵怀中提出来,又猛地把我往后一推,挡在了我和活灵中间。
那活灵得了机会,一把捏住他的肩膀,尖锐的指甲立刻在他的背上划开一道巨大的口子。血溅到了我的眼睫上,一眨眼,世界就是一片猩红。
我来不及反应,脚下已经一个趔趄,径直往玉台下摔去。
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,时间好像彻底凝滞了。
等我回过神来,我已经跌到了玉台之下,身下的那些吸血藤闻到血腥味,疯狂地朝我扑来。
我下意识想要挣扎,却被立刻卷住了四肢。它们细小的枝条争先恐后地探进我的伤口里,像是游蛇归洞,一时之间,血腥味愈发黏腻,几乎要呛得我喘不过气来。
骨头缝里像被灌进了一坛老醋,软得什么力气也没有,我惊恐地望了一眼叶修,可是下一个瞬间,吸血藤彻底又漫上我的脸,覆住我的双眼和口鼻。
叶修狠狠将那只生灵摔回棺椁里,似乎是喊了一声什么,我却没听清。
——也再听不清了。
失去意识之前,我脑海里冒出的最后一个场景,竟然是十一岁那年,叶修坐在围墙上晃着腿,笑眯眯地望着我的场景。
—待续—
来源:江月何曾皱眉